我国寿险产品功能性定位的回归

宁威

（北京工商大学，北京 100037）

    ［摘要］由于保险合同的特殊性和保险基金的特征，决定了保险产品是具有保障性、增值性、返还性、投资性的金融产品。但与银行、证券、基金产品相比，最大的不同在于当被保险人发生保险合同列明的保险事故后，能够得到数十倍、甚至是数百倍的保险金，以保证被保险人的财务稳定性。这是保险行业与其他金融行业业务无法相交的一点，使得保险业在与银行业、证券业的竞争中具有先天性优势。而随着寿险产品的发展，其功能定位越来越偏离这一基本特征。本文从定位的偏移现象出发，分析了偏移给保险双方带来的原因和不利影响，并结合现实情况预测保险产品功能定位回归的趋势。
    ［关键词］保险产品;定位;偏移;回归

    一、寿险产品定位偏移现象概述
    投资连结保险1999年开始在我国出现，最初目的只是在不妨碍产品风险保障功能的基础上，应对长期寿险、养老金产品“利差损”风险，随后分红保险和万能保险产品掀起了国内保险产品的投资化浪潮，情况开始发生变化。对2005年颁布的2000~2003新生命表修订时选取的93 445 028份样本①暴露数进行分析（见表1），以定期寿险为代表的纯保障型产品比例仅为4%。如按被保险人性别分类（见图1），险种件数占比分布大致相同，男性投保保障性险种的比例为6%，稍高于女性的3%。
    险种暴露数分布表
    表1
    []养老金[]终身寿险[]定期[]两全[]储蓄返还[]少儿储蓄[]合计暴露数[]13 484 672[]12 392 557[]3 752 035[]16 338 001[]23 733 915[]23 743 847[]93 445 028占比（%）[]14[]13[]4[]17[]26[]26[]100数据来源：《2000～2003生命表死亡率调查及编制情况介绍》

    而从2004年至2007年险种暴露数（见图2）统计中不难发现，储蓄型险种②比例继续上升，定期寿险比例逐年降低，保险业的相对优势也正在渐渐消失。
在目前国内资本投资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分红和投资连结保险的收益率急剧下滑。相对于分红和投资连结保险，具有保证利率优势的万能寿险收益情况也不乐观。笔者通过对15家寿险公司万能寿险进行统计，发现今年的结算利率都在4.5%和6%之间波动，平均为5.62%。资本市场的低迷直接造成保险公司的投资效益与往年形成鲜明反差，保单持有人的账面价值缩水严重，导致其对所买的寿险产品信心不足，较易退保，给保险公司的财务稳定性和声誉带来负面影响。由于保障型保险产品是以死亡率或发生率为计算基础的，资本市场的波动对其影响较小，在新型保险产品遭遇滑铁卢的时候，保障型保险产品的优势本可以在此时突显出来。而此时的保障型产品的比例过低，无法起到足够的经营支撑作用。

［作者简介］宁威，现任北京工商大学保险学系副主任、讲师。
二、寿险产品定位偏移原因分析
寿险产品定位重心偏向非保障型产品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产生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如下：
图1险种件数分布图
数据来源：《中国保险年鉴》（2003~2007）

图2各观察年险种暴露数分布图
数据来源：《中国保险年鉴》（2004~2007）

1．保险公司对短期利润的重视
新的保险行业会计准则仍然规定投资型保险产品的收入计入保费。若保险公司经营投资型产品的比例大，账面收入就会快速增长，而赔款支出、费用支出和准备金计提却不会成比例增加，并且可以赚取管理费用，最终的财务报表显示的税后利润非常可观。相反，如果以保障型保险为主，保费收入和营业支出都中规中矩，盈利基本只能靠单纯的三差来控制。两相比较，投资型与储蓄型产品的优势在保险经营管理者处体现出来。

①2000～2003生命表使用了中国人寿、平安、太平洋、新华、泰康、友邦的1996年1月1日至2003年12月31日之间承保的所有长期个人寿险业务数据。由于投资连结保险与万能保险、银行代理保险的诞生时间处于数据采集所在跨度中间点，所以没有包括投连与万能险、银行代理保险以及联生寿险、团险。共计1亿多条保单记录，占当时行业同期保单数量的98%以上，观察期为2000年1月1日至2003年12月31日。
②在本文中将储蓄型保险产品看成是一种收益率相对固定的投资型保险产品。2．代理人佣金驱动
保险投资与储蓄功能化从由个别代理人的导向性宣传，逐渐演变成保险公司在产品设计定位上的趋势。不仅寿险、养老金产品注重投资，甚至非寿险的意外险、财产险也要投资；不仅银保产品要投资，代理渠道销售产品、电话销售产品也无一例外地要投资。背后的佣金比例是驱动代理人极力推广的一个重要原因，相比保障型保险，非保障型保险的佣金比例更高。相同的劳动能够争取到更多的保费，附加上更高的佣金比例，则可以获得更高佣金。在这种鼓励措施下，代理人的工作重点也会向营销非保障型保险转移。
3．保障型保险产品本身特性与国人消费心理存在偏差
尽管现代保险已经经营多年，保险深度和密度也在不断提高，但是从销售状况来看，不管是保障型、投资型还是储蓄型产品，一旦有险种出现本金价值减少或累积利率小于市场利率的情况，则会迅速影响到该险种的销售量。保障型保险产品正是这种情况中的极端，通常其现金价值很低，当保险期间结束而没有发生约定的保险事故，投保人所缴纳保费所形成的现金价值会消失殆尽，消费者很难接受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回报的保险产品。而保险公司要向顾客解释其保费开销使用的来龙去脉，并让顾客接受和理解非常困难，对保险双方的要求都比较高。
三、寿险产品定位偏移效果分析
下面从保险消费者选取保额的分布和保险公司理赔分布两方面，分析定位偏移对双方产生的影响。
1．保额分布状况推论
从表2可以发现，大部分样本保额较低，集中在20 000元以下，其中男性保额在20 000元以下的保单占男性保单数的75%，女性为77%，男性保额在50 000元以上保单仅占9%，女性仅为6%，大部分的保单保险金额很低，如果再结合图1、2分析，可以发现低额保单大部分属于非保障型的险种。根据以上数据可以得出三个结论：第一，家庭一旦发生不幸事故，所得到的给付或补偿将非常少；第二，如此低保额的投资储蓄型保险，所能带来的实际收益也会很低；第三，相比相同保额的保障型保险，投资型和储蓄型的保费要高得多，购买这类保险所占用的资金也会较多。
各险种平均保额
表2（单位：元）
险种[]男[]女终身寿险[]24 764[]23 876定期寿险[]89 156[]82 104两全保险[]11 926[]17 134少儿险[]16 613[]16 460定期返还[]18 935[]18 675平均[]24 050[]21 687通过保费厘定原理可知，保费是小于保险金额的，低保额保单所需缴纳的保费相对高保额保单更少。投保人愿意花费这么少的保费购买非保障型保险，除去分散资金投资渠道的可能性外，保险消费群体的收入并不高是一个重要原因。众所周知，收入不高的群体其实更需要保障型的保险产品，以防止在事故发生时给家庭带来的灾难性的收入骤减和支出骤升情况。即在满足基本保障需求后，再用多余的可支配收入购买投资型、储蓄型保险。如果占用较多的资金去购买非保障型保险，则很难达到转移风险的目的。
2．理赔分布状况推论
图3结合图2，不难发现保障型险种的理赔比例与承保比例基本相应，未产生较大偏差。占总保单件数3%的女性被保险人发生保险事故并且获得理赔的数量占所有理赔案件的5%；而男性稍高，为10%。虽然理赔案件数量高于其它险种，由此带来较高的理赔费用开支，但值得注意的是未发生保险事故的保单所带来的利润是保险公司的实际利润，而不是账面利润，对提升保险公司内涵价值起着实实在在的作用。这比投资型产品依靠证券市场赚取管理费用带来的收益稳定得多。
图3理赔数与险种分布图
四、寿险产品定位回归趋势分析
1．对保险产品的监管不断加强
在保险产品正确定位上，中国保监会发挥了重要的指导作用，曾多次要求保险公司不要沉迷于只关注保费而不计较利润的粗放式增长模式，要转换经营模式，关注实际利润的增长。李克穆主席在“2007中国金融论坛”上指出国内很多保险产品缺少“保障性”这一基本属性，有的甚至与普通的基金产品无异。他要求保险公司在设计产品时确保保险产品的保障性。我国保险业目前还处在初级发展阶段，风险普遍存在；保险业现金流动的随意性相当大，超过了银行业，这存在着很多的风险。每个保险公司的管理能力、经营水平参差不齐。2007年3月26日中国保监会颁布的《投资连结保险精算规定》和《万能保险精算规定》要求各寿险公司自2007年10月1日起，投资连结保险业务应当按照新规定有关要求进行投资账户评估、投资单位定价和提取责任准备金；万能保险业务应当按照新规定有关要求设立万能账户、决定结算利率和提取责任准备金。从新旧规定的对比中，可以发现已从技术细节上对保险产品的保障性提出要求。例如，万能保险的旧规定要求，“在保险合同有效期内，风险保额应大于零”；而新规定进一步明确为“个人万能保险在签发时死亡风险保额不得低于个人账户价值的5%”。这体现了人身保险产品有别于其他金融产品的突出特征，即提供保障功能。保监会两年前出台的《健康保险管理办法》明确指出，健康险只分为疾病、医疗、失能收入损失和护理保险四大类，取消理财功能，不再分红、返还不得包含生存给付责任。这都反映出保监会在保险产品定位方面的正确导向。
2．保险公司的稳定经营的需要
在资本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仅靠投资型产品是无法保证保险公司的稳定经营的，非保障型产品受资本市场的影响大，带来的业务波动也更大。保障型产品能够为公司提高实际利润，提升公司的内涵价值。所以一些大型保险公司也开始摆脱对投资型保险产品的依赖，将注意力从保费规模的账面增长，转移到注重开发收益更高的纯保障型产品上来。注重纯保障型产品的开发和推广，以提高公司的实际利润，将是今后保险公司产品开发发展的方向。
3．消费者风险防范意识的提高
多年来，保险学者们在对消费者的公共教育方面起着积极作用，他们一直提醒消费者在购买时更应多关注产品的保障功能，不要舍本逐末，只追求分红收益却忽视了保险产品的风险保障功能。如今消费者的保险消费意识已经大大改观，而且受四川地震的影响，防范意识大幅提高，保障型产品主要在于防范意外风险的优势在此时额外明显，越来越多的人们想到了通过购买商业保险来应对大的灾难。因此，以往一些备受冷落的保障型保险产品近期又开始重新被人们所认可。
保险的本质是一种应对风险不确定性的手段，产品核心自然应当是保障功能。保险公司作为风险管理部门，其基本职能是将被保险人的风险集中处理，其它的金融功能只是保险公司的衍生职能。通过2008年的四川大地震，这一观点越来越被认同。从微观消费者的角度看，购买保险能够抑制不确定风险导致的损失不确定性，使消费者预期收入平滑，提高消费者的预期效用水平。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增加了个体所要面对的潜在风险损失，保障型保险产品不是逐步被边缘化，而应该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参考文献］
［1］詹肇岚.2000～2003生命表死亡率调查及编制情况介绍，2005年12月.
［2］王绪瑾.为保险资金运作建立新平台［J］.会计师，2004，（06）.
［3］裴光.中国保险业竞争力研究［M］ .中国金融出版社，2002年1月.

Abstract：The uniqueness of insurance contract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insurance funds determine that insurance products are financial products with functions of protection, value appreciation, profit participation and investment. But the most significant difference between insurance products and banking, securities or mutual fund products is that in case of the occurrence of specified events insured by the insurance contract, the insured will receive an insurance benefit dozens of times, or even hundreds of times of the premium paid as a guarantee for financial integrity of  him or ter. This is where the insurance industry differs from other types of financial services businesses. It also makes the insurance industry have an inborn advantage over the banking or securities industries. Along with development of insurance products, their functions are positioned farther and farther away from this fundamental characteristic. This paper proceeded from this phenomenon of deviation, analyzed its impacts on both parties to insurance contracts, and predicted from the actual situations that insurance products should return to their fundamental functions.
Key words：insurance products; positioning; deviation; returning
［编辑：郝焕婷］保险研究2008年增刊2